au现代 无年龄限制
洛克昂X提耶利亚 全篇称呼是尼尔,介意慎入
刚刚补完00时参了合志,主催没有正面表示过同意解禁,但本子应该不会二刷了所以就放出来了
食用愉快呀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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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在尼尔·迪兰第的记忆里,提耶利亚·厄德是在一个大雪天里到来的。那时候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幸的车祸,艾米离开了,母亲终日沉溺在悲痛之中。正处于懵懂期毕业年纪的尼尔能清楚地认识到提耶利亚并不是他的妹妹,他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
父亲给了他一巴掌,接着将那个戴眼镜的小紫毛推到前面,比女孩还要瘦弱的提耶利亚裹着厚厚的棉衣,不合适的眼睛上有两道裂缝。
“你的母亲需要他,尼尔。”
01
出于这样单纯的理由,提耶利亚被纳入了家庭。一开始是没什么存在感的,这个“妹妹”比艾米听话许多,捧着两本插画集就能安安静静度过整个下午,尼尔将曲奇和牛奶放在他面前,小家伙低垂着细软的睫毛,眼睛眨也不眨,“谢谢。”
母亲常常为他买洋装,裙摆上有兔子印花,还有的是钢琴键或者白玫瑰。他们站在镜子前,女人的脸上带着遗憾,“你为什么不愿意留长发呢,艾米。”
“我不是艾米。”他会面无表情地这样回答,“提耶利亚,提耶利亚·厄德。”
尼尔正巧路过门口,看到母亲有些失神的样子,抬起她颤巍巍的双手,将脸埋了进去。事后他偷偷溜进提耶利亚的房间,板着脸告诉他,“你不能这样。”
“不能哪样。”
书桌背对着门,小紫毛坐在椅子上,脚尖碰不着地面。他只是微微转过头,将尼尔纳入视线范围内,说话时音调往下走,听起来认真又严谨。
“你是艾米·迪兰第,你该记住的。”尼尔说。
“我不明白,”他偏着脑袋,镜片上有浅浅的反光,“你们都知道我是谁,那个女人也是,带我回来的男人也是,我不认为自欺欺人有任何意义,尼尔。”
尼尔觉得自己是讨厌他的,这种讨厌又来的非常矛盾,提耶利亚张了一张讨喜的脸,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惹人怜爱。所以当他陈述完这一段气人话之后,又恢复到那副安定的、懵懂的甚至无辜的表情时,尼尔已经下不去手打他了。
“你真是……”
“什么。”
“——像机器人一样。”
直到中学时代提耶利亚都是一副冷淡的机器人模样,后来他再报出自己的名字,母亲已经学会笑着摆摆手,“哎呀,说什么呢,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喜欢闹别扭。”
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开始出现第二性征,声音虽然没有太大改变,但是微微隆起的喉结已经昭示了一切。Adam’s apple,暗示原罪的地方,在尼尔看来是相当性感的。一个被当作女孩子养大的男孩,总透着一股诱人气息,那种干净又爽朗的秀气,坚韧之间带点柔软的性格都很容易招人喜欢。提耶利亚身边出现越来越多的追求者,有男性,也有女性。
——不会觉得恶心吗,那种人。
当然也会被这样嚼舌根。
尼尔有一回去学校送伞,雨声淅淅沥沥的天气,目光尽头的少年等得有些久,正在低头看手表。屋檐底下的他被湿漉漉的雨色浸湿,细长白净的手腕端的很高,然而这样的手腕忽然被一把抓住,几个凶巴巴的不良少年围住了他。
尼尔原本只抱着“想看到惹母亲不开心的讨厌鬼吃亏”的心情观望,见到提耶利亚真的吃了亏,忽然又有些忍心。真的是机器人啊,这家伙,为什么脸上被打了一拳还能这么淡定——这样的感受逐渐占据上风。
每个男孩心中都会有英雄救美的幻想,尼尔也不例外,雨伞被丢在地上,他冲上去就和对方干起架来,热血上涌的中学生下手也实在有点黑,大概是打败了第四个人的时候不良少年们终于决定撤退,尼尔呼哧呼哧喘着气,嘴角裂了一边,有血丝淌下。
被拯救的少年愣了一会儿,想起背包里还放着纸巾,于是掏出来递给对方,他盯着尼尔不说话,尼尔也盯着他。
“谢谢,”提耶利亚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说,这种时候该说——”
该说…….对不起吗。
剩下的这半句话,被堵在了口中。
尼尔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已经交融,那种青涩的技巧显得笨拙而鲁莽,牙齿会经常撞到一起,有时候会被咬痛。即便如此对方也没有结束这个吻。提耶利亚试图后退,尼尔也跟着他的步伐,背部终于抵到墙壁。
无处可逃了。
雨色很重,拍打暗青色的校园,天空的另一边是静谧的黄昏,归巢的飞禽在流云中起伏。视线越过尼尔深情的脸庞,越过卷曲的棕色头发,提耶利亚看到雨色黄昏中一弯浅浅的彩虹。
是太阳雨啊。
他想。
02
从那个吻开始,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尼尔每天都会去学校接他,扮演着尽职的兄长的角色。提耶利亚站固定的位置安静等候,校门口第二棵梧桐树落尽枯叶,天气转凉,尼尔在制服外面罩了黑色风衣,带着热好的牛奶来找他。
“坐一会儿再回去吧。”
“嗯。”
少年听话地坐下,接过泛热气的瓶子,随口问这是在哪里买到的。尼尔老老实实回答,“来你这边的路上有家便利店,我念初中的时候常去那里买零食。冰柜里的东西贵的吓人,升学考试结束的那天我挑了价格最高的那种为自己庆祝,我发誓那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冰淇淋。”
“难吃?”
“太甜了,我不喜欢。”
“是吗,尼尔不喜欢甜食。”
“提耶利亚喜欢吗?”
“我应该是喜欢的,那个女人说艾米喜欢,泡芙、巧克力、牛奶糖——我喜欢。”
这样的答案没由来让人担忧,尼尔难得有些生气,掰过他的肩膀,“我在问你本人的意志,不是艾米的。提耶利亚是怎么想的。”
“我吗……”
眼眸静静低垂,少年的视线落在瓶口冒出的热腾腾的雾气上。他大概是没什么想法的,脑内是刚刚下课奏响的铃声,从教室窗口就能望到的满地落叶,孤零零的梧桐树,有个梳着两条麻花的女孩子向他表白,课堂测验时后座的男生问自己借了橡皮,明明有很多可以讲的事情,可尼尔偏偏要问,提耶利亚,你怎么想的。
甜的和苦的用舌头就能分辨。
喜欢和讨厌该怎么办。
于是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说,我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尼尔的身体里,比起我,会多上那么一两个用来区别情感的器官吧。”
尼尔立即扬声否定,不是的,我们是一样的。也不像平常笑眯眯的样子,嘴角崩起来,有些吓人的严肃。
“我证明给你看。”
他们去了海边。
棕发少年骑着那辆通体泛着金属灰的自行车,固定车筐的螺丝松了一个,书包放在里面,压得它有些变形。提耶利亚侧坐在后面,细长笔直的腿规规矩矩搭在一起,手指象征性地抓住那件黑色风衣,风声掠过耳边,吹起他总是整齐的发尾。
他们沿着盘山公路往上骑,不大的临海小镇,翻过山头就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天色已经完全暗了,看不到阳光下金灿灿的沙滩和蔚蓝色的大海,提耶利亚喊,我们回去吧,太晚了。尼尔没理会他,忽然说,你抓紧。
“你抓紧,要下坡了。”
车速很快,两旁的景色飞也似的倒退,有那么几个瞬间那种仿佛失重般的体验袭击了提耶利亚,几乎是下意识的抱紧了尼尔的腰部,脑袋抵他的后背,“慢点,慢点!”
“慢——不——下——来——啦——!”
风声大到把快要入耳的字全部吃掉,他眯着眼睛,根本听不清前面的话。拐弯处离心力太大,这一回连臂弯的力量都用上了,拥抱是那样紧,仿佛能感受到对方肺部的震颤,那样的呼吸方式表明尼尔在笑,那种欢畅的、无所避忌的大笑。
“提耶利亚——心脏——在颤抖吧——”
“这种感觉——我和你——是一样的呀——”
“所以——不要再说出——不知道——那种悲伤的话来了——”
“喜欢或者讨厌,说出来啊,告诉我啊——提耶利亚——提耶利亚——!”
靠近胸口的位置有个小鼓槌,咚咚咚地敲打心脏,远山、落叶、目之所及的海面、耳边呼啸的风声、前方少年身上令人安心的爽朗气息,提耶利亚渐渐地被那样的氛围所感染,嘴角一点点扬起,像是咿呀学语的幼童那样,一点一点笑出声来。
“——喜欢的。”
“什么——?”
“喜——欢——”
甜食。
还有你。
03
少年们的恋心是相当安定美好的,纯粹透明,没有掺杂太多世俗考量,不用计算柴米油盐的日子,也不用为各自的生活四下奔波。他们会不计成本地善待对方,比如为了两张演唱会门票排上十个小时的队,在情人节花费整个下午制作一颗巧克力,凌晨两点半起床只为一起去海边等一次日出,令人幸福的事情能塞满人类小小的心脏,精神上太过奢侈,每一天都弥足珍贵。
这种珍贵一直持续到提耶利亚中学毕业,尼尔高他两届,那时候是当地某所大学的在读生。恋人将通知书拿到他面前,优秀如提耶利亚,那是一所他想也不敢想的学校。
“真替你高兴,”说出这话是带着失落的,“即使去了另一个国家也要记得经常联系啊。”
“尼尔希望我去吗。”
“当然。”
他那时候还能从容地说出这两个字,到了真要分别的那天提耶利亚在进安检前又问了一遍,尼尔不愿意回答,催了句你快走吧,偏过头,看到母亲在偷偷抹着眼泪。
“照顾好自己,艾米。”女人上前送出拥抱,哭得越发厉害,吐字含糊又微弱,很难让人明白。提耶利亚起先一副漠然的样子,也不知道听到什么,瞳孔骤然缩了一下,他的嘴唇有些发颤,先是难以置信,渐渐变成动容和感伤。
“这些年来,谢谢您了。”
冰冷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也开始泛红。
尼尔事后有问过母亲到底说了什么,女人穿着女巫装扮,将头发别到耳后,“我叫了他的名字。给,今年份的。”
手提南瓜篮里装着五颜六色的糖果,尼尔浑身都是绷带,动起来不那么方便。有门铃声传来,他一蹦一蹦地去开门,孩子们奶声奶气说着“Trick or treat”,他往一个扮成哈利·波特的男孩子口袋里多塞了点糖,称赞道,“可爱的装扮,我喜欢你的眼镜。”小男孩说谢谢,作为回报亲了亲他的脸颊。
提耶利亚已经有两年没有联系过他们了,母亲在机场的那句话意味着对他的解放,不再被“艾米”的身份束缚,他确实有权利彻底告别这里。尼尔悲观地想,他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少年时代懵懂的感觉也未必就是爱情,或许只是将他当作需要照顾的弟弟吧,用来填补常年不在家的莱尔的空缺。于是不自觉地下了结论——弄了半天自己也是个卑鄙的人啊。
手机里有提耶利亚的号码,他拨打过一次才知道那是空号,嘟嘟的忙音让人不知所措,尼尔喝了酒,醉在离家两公里的小酒吧。
后来嘛,也渐渐习惯了。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过情人节,一个人去演唱会,一个人看海。那条留下过“喜欢”的盘山公路还是原来的模样,他慢悠悠蹬着自行车,百无聊赖地拨弄车铃,叮零叮零撒了一路。心情好的时候会去中学里那棵梧桐树下坐坐,捧着热牛奶,还像从前那样。
再后来,莱尔度过了漫长的叛逆期,渐渐愿意回到家里。做哥哥的忙着毕业,忙着面试,忙着应付生活的繁琐,难得闲下来,会和弟弟讲讲关于那个人的事。
“我一度担心母亲对艾米的执着会毁了他,所以拼命帮他寻找自我,教会他讨厌和喜欢,告诉他要勇敢表达。可母亲用一句‘提耶利亚’就把他从束缚中解开了,莱尔,这种心情很矛盾,我希望他是自由的,但我也希望他能被永远捆绑在我身边。”尼尔喝掉最后一口威士忌,冰块和玻璃杯发出清脆的碰撞,“上一次我喝醉就是在这里,你可盯着我点儿。”
“哥哥你,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嘛。”莱尔其实也有些醉了,酒后吐真言这话不是没依据的,平常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手指在心口的位置点了点。
“至少这里,真是不坦率的要命,你喜欢那个人的吧。说什么不愿意束缚他,别那么冠冕堂皇,只是因为害怕被拒绝所以连说‘请留下’的勇气都没有,找个好听的借口搪塞自己罢了。”
两个人都醉眼朦胧,相互对峙了一会儿,高度相似的脸庞达到不分彼此的程度,从旁人视角来看,也不知道是兄弟中的谁忽然跳起来,用全酒吧都能听清的音量大声喊叫。
“你是喜欢他的吧!喜欢就去追啊!笨蛋!”
04
暴雨来得不讲道理,提耶利亚从体育馆出来,目之所及都是黑压压的乌云。接下来是社会心理学,他没掌握撑着伞单手骑车的技能,只能冒雨赶去教学区。
雨天真是糟糕透了,他想。运动时出的一身汗还没来得及冲洗,黏糊糊的感觉令人在意。雨势很凶,外套已经被淋得半湿,即使将裤脚编到小腿位置也免不了遭罪。偶尔从身边疾驰而过的车辆卷起泥水,打在身上,脏得要命。还有恼人的私家车的喇叭声,从刚才开始就嘀嘀嘀响个不停。
“喂,提耶利亚,提耶利亚。”应该是不耐烦了,驾驶员摇下车窗,叫了名字后又按了几下喇叭,总算让他回了头。
“上车。”
可那辆车却不友好地闪着大灯,提耶利亚眯起眼睛,好半天才看清对方。
“李杰尼?”
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连品味都很相近地选择了同样细边圆框的眼镜架,除了卷曲的头发之外没有任何不同。从初次相见起李杰尼就坚信他们是一家人,她说她有个弟弟,很小的时候走丢了一直没找回来,又说命运的指引真神奇,无论如何雷杰塔家的优秀基因最终也会汇集在一起,“看,我们不是相遇了吗。”
几乎不需要更多的证明,光是外表已经足够让提耶利亚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的确是一家人。他甚至跟着李杰尼回去见了双亲,生理意义上的父母对自己多多少少还是有感情的,一个相当富足的家庭,两位老人都表示希望他能回家,当时的回复是,“抱歉,突然发生了很多事情,再让我考虑一下吧。”
“所以呢,你什么时候考虑好啊。”
李杰尼把头偏向窗外,后排传来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提耶利亚是那种十句话回八句的类型,他很理性,没有考虑清楚之前不会轻易作答,这么简单的问题已经拖了大半个月,老实说,她觉得没什么希望了。
“我倒是不好奇你的答案啦,反正不管你回不回来,那两位都把你当亲儿子看了。不过让你犹豫那么久的理由,我倒是想问问看,”李杰尼说,“走丢的时候遇到不错的家庭了吧。”
雨声似乎小了一点,提耶利亚扣完衬衫,又安安静静穿上背心和外套,这个时候车窗被“笃笃”敲了两下,李杰尼“嗯”了一声,透过深茶色的贴膜看到一张陌生面孔。
问路的吧,她想,于是指了指教学区的方向,可对方又敲了两下,是执意要她开窗的意思,李杰尼暗暗觉得麻烦,却还是开了一道缝。
“教学区在……”
“不去找你的话,你就不知道主动来联系我吗。”
——没想到被先声夺人了。
她傻了一下,装出来的友善笑意有点撑不住,“你好?”
“我不好。没有你在的每一天我都过的不好,父亲和母亲或许能走出来,因为他们把你当成艾米,当他们明白了你不是的时候就能释然。可是我不行,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她,从一开始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会选择你。虽然没有指责的立场,没有勇气挽留你的我也是过错的一方——但是,提耶利亚,这么彻彻底底消失就是你想要的吗,明明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明明可以走向另一种未来,你也喜欢过我的吧,为什么不选择我试试!就像现在,就像我来到你身边一样!”
“……”
“……提耶利亚?”
“那位,”李杰尼窃笑,“坐在后面。”
00
亲爱的艾米,最近还好吗,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办完婚礼了。我定居在了另一个国家,所以将这封信邮寄给莱尔,拜托他放在你的墓前。我想念你,亲爱的妹妹,并对你的不幸表示遗憾。我想或许是你不愿意见到我们沉溺悲恸,才将提耶利亚带了过来。很久很久前的那个雪夜,在父亲牵着他走进家门的那一刻,我还没有料到我们将共度余生,那个因为不懂人情世故而变得有些冷漠的小男孩终于成长为优秀的大人。别看他这幅样子,却意外的是个温柔的家伙,有时候也很脆弱,让人放心不下地故作坚强,所以很庆幸保护他的人是我,是尼尔·迪兰第。
你一定会喜欢他的,就像母亲和父亲那样,你也一定会幸福的,就像现在的哥哥一样。即使在天国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亲爱的妹妹,愿你永远喜乐安康。
感谢你,感谢生命。